close
昨天去拿新的身分證了。
哇!照片真是醜斃了,因為是雷射的,所以影像會失真,而且鋼印還蓋在我嘴巴上,早知道就隨便拿以前的醜照片去辦身分證,反正效果都一樣。


不過也因為失真,所以黑眼圈、皺紋、眼袋通通看不出來,這也是一大優點啦!


我本來很排斥換身分證。
因為我以為父親那一欄會註明「已歿」。
以前看我爸爸媽媽的身分證,爸爸的母親欄和媽媽的父親欄,都註明「已歿」,因為我奶奶和外公都已經過世。
我怕我的父親欄也會加註父親「已歿」。


我不要。


因為在我心中,他一直還活著,我也一直無意識的自我催眠,爸爸還活著。
我不要他死,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。
雖然我可以平靜的跟所有人談論爸爸死了、爸爸生前的種種,但是我知道在我的內心深處,我的潛意識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的。


六年前的現在,是他出殯的日子。
那天是個飄著毛毛細雨的日子。
我和弟弟一早就到殯儀館,把爸爸從殯儀館接到教堂。
當殯葬人員拉開黑布要我們確認時,我看到了爸爸,冰了兩三個星期的爸爸。
他穿著結婚時穿的那套西裝﹝也不知媽媽從哪裡挖出來的,保存的還真好﹞、閉著雙眼,像是睡著了一樣,不過我知道他永遠不會睜開眼睛了。


喪禮在教堂舉行。
場面很隆重,弟弟那個時候還在軍隊,他請了六位阿兵哥穿著空軍軍服幫爸爸扶靈。
他還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一大堆名人、立委的輓聯,抬頭看著牆壁、天花板,一堆白布條飄啊飄,有陳水扁、宋楚瑜、呂秀蓮、林重模........反正是什麼人我也不記得了,對我來說,也沒有什麼意義,不過,我想這是我弟弟表達孝順及思念的方式吧!


彌撒結束,我們請親友到爸爸棺木前看他最後一眼,大家圍在爸爸身邊,一邊看著他,一邊聊著他生前的種種。
爸爸,你有這麼多好朋友來看你,一定很高興吧!我心裡這麼想。


媽媽哭的亂七八糟,所有的阿姨和他的姊妹淘都圍著他。而我,一整天,沒有掉一滴眼淚。
就是哭不出來,因為我已經在爸爸過世那天,把我的悲傷埋葬。
以前的諮商師說,我的潛意識不肯承認爸爸過世,所以才哭不出來,因為人既然沒有死,我幹嘛哭呢?


記得爸爸過世那天,我趕到醫院,他已經走了。
媽媽和看護一起幫爸爸換上整齊的外出服,「你幫爸爸穿襪子吧!」媽媽小聲的說。
我笨拙的拿著襪子,想要把襪子套在爸爸冰冷的腳上,但是爸爸的腳是多麼的沉重,我抬不太起來。
「我不會穿啦!」我喊。
「不會穿也要穿,」媽媽罵我:「以前小時候都是你爸爸幫你穿襪子,現在你就幫他穿一次會怎樣?」
我心一酸,默默的幫爸爸穿襪子。
沒想到,我第一次幫爸爸穿襪子,竟然是在他過世的那一天。
穿好襪子,我回家拿些東西,一到家,我把家裡所有的全家福照片通通收起來,怕媽媽觸景傷情。
看著這些照片,無法相信曾經幸福的一家,已經永遠缺了一個角。
我的心,也隨著爸爸的過世,缺了一個角。


六年了,每當想到爸爸,心裡還是很難過。
不過我已經從無法談論這件事,進步到可以跟其他人平靜的討論。


看著新身分證上的父親欄,除了爸爸的名字外,並沒有註明「已歿」,內心感到無限的欣慰。
拿著身分證,我覺得爸爸就在我的身邊呢!這種感覺真好,有爸爸的感覺真好!


雖然希望時光倒流,可以讓我加倍的孝順爸爸,至少讓我不要對他大呼小叫。
但是時光不可能回到過去,現在我只能向前看、加倍的孝順媽媽。


爸爸,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喔!


PS:這六年來我只有一個感想:子欲養而親不在,我們的身體是父母給的,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,有了健康的身體,才有力氣去照顧年老的爸爸媽媽,隨著時光飛逝,父母的年紀也越來越大,真的需要我們去照顧、用心關懷,這也是我今後要督促自己去做的........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patrici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4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