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兩個外公、兩個外婆。


為什麼呢?
答案很簡單啦!因為我老媽是被領養的。


說到老媽被領養的過程,也是很奇妙。
我的養外公、養外婆(因為要區分親生的和領養的父母,我就先這樣稱呼啦!)和真外公、真外婆是朋友,由於養外公、養外婆結婚多年膝下無子,所以常常帶著糖果、零嘴跑到當時已經有三個女兒、一個兒子的真外公、外婆家玩小孩。


在古早的年代,大家都遵守著「不孝有三、無後為大」的信念,所以養外公、外婆就情商真外公、外婆把其中一個孩子送給他們領養。
由於真外公、外婆當時只生了一個男孩(大舅舅),當然不可能把男孩讓給他們,但是他們同意把其中一個女兒送給他們。不過……有三個女孩呢!要選哪一個呢?


當時大姨、老媽、三姨都已經會認人了,所以真外公就說:「你問他們三個誰要跟你走,就把他帶走啦!」
養外公、外婆可樂了,馬上拎著大袋糖果大請客,大姨、老媽和三姨吃的不亦樂乎。
「你們喜不喜歡吃糖果?」養外公問。
「喜歡!」大姨、老媽、三姨都猛點頭。
「喜不喜歡每天都有糖果吃?」
「喜歡!」三個小女孩繼續猛點頭。(聽說老媽點頭點的最用力)
「那誰要跟我回家?跟我回家的人,就有很多糖果……」
「我!」哇!養外公話都沒說完,老媽就用力舉手報名糖果之旅:「我要跟你回家!」
「真的嗎?」一向特別疼愛老媽的養外公抱起他,「跟我回家後,就要一直住在我們家,當我們的小孩喔!」
「好!」老媽繼續用力點頭。


就這樣,可愛的媽咪被糖果引誘,當天就提著他的小行李、離開親生父母的家,到別人家去當小孩囉!


所以我有了兩個外公外婆。


老媽的養父母很疼愛他,吃穿都不虞匱乏,不過養外公家有一大堆的農田,所以雖然疼老媽,他們還是得讓老媽幫忙做家事、餵豬、餵雞鴨。
後來養外公他們又陸續領養了兩個小男嬰,當了姊姊的老媽在養外婆忙農事的時候,就得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。


「媽媽,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到別人家當女傭啊?」我曾經這樣問過老媽。
「女傭喔……」老媽抓抓臉:「不會啊!那個時候,除了作官和做生意人家的小孩,其他的同學也都是要幫忙做家事、種田啊!這樣很平常啊!而且阿公阿嬤對我很好說……」
「那你會不會氣親生爸爸媽媽把你送人啊?」我又八卦的問。
「也不會啦!」媽媽說:「我一直跟親生這邊的不熟,是到長大了、常常回去探望親生媽媽以後才漸漸熟的。」


印象中,每年的暑假,媽媽都會帶我回台中的養外公、外婆家玩耍,一住就是兩個星期,當時那裏都是一望無際的稻田,還有水牛在耕田,真的很有鄉村風喔!而過農曆年時,媽媽會先帶我們回真外婆家,然後再風塵僕僕下台中的養外公、外婆家。


媽媽常常很自豪的告訴我們:「我有兩個爸爸媽媽,你們都只有一個。」
我想,養外公和外婆一定給了媽媽滿滿的愛,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被親生父母遺棄,也不會覺得在養父母家做家事、帶小孩是在當灰姑娘。


除了我老媽,我的親二舅也被真外公送給人領養喔!
不過這次真外公可是心不甘、情不願的。


話說真外婆懷著親二舅時,有一次,外公跟朋友喝了小酒,由於外公是個中醫師、又對命相學頗有研究,所以他很篤定的告訴大家外婆這胎懷的是女兒。
「啥米?你說是女兒喔?我就說他是懷兒子!」外公的朋友不服氣的嗆聲。
「女兒就是女兒啦!我說的話哪一次不對了?」
「我就偏偏說是兒子!」
哇!被這麼一激,自視頗高的外公可不高興了。
「好!如果這胎是兒子,我就把他送給你!」外公豪爽的說。
「好!說到做到!如果是女兒,我就無條件供應你一整年的香腸!」結婚多年又沒有兒子的賣香腸朋友馬上答應下來,這場賭注就這樣成立了。


一向神準的外公,這次卻失算了!外婆生的是個男嬰。
結婚多年又沒有兒子的賣香腸朋友喜出望外的來要求履行賭約,一向重義氣、講信義的外公只好悶著同意,硬是把剛滿月的二舅活生生的抱離哭的吸哩嘩啦的外婆身邊,把二舅送給賣香腸的朋友養育。


送歸送,賣香腸的朋友還是跟真外公家保持密切往來,所以兩家上下老小全都知道二舅是領養的,而二舅從小也知道自己有兩個爸媽。


所以媽媽那邊的親戚真的有好多人喔!有原生家庭的父母、兄弟姐妹,有收養家庭的父母、兄弟和親戚,還有收養二舅的香腸家族,每次要回外婆家,媽媽都要像趕集似的飛到西又飛到東,還要我記一大堆我永遠也搞不清楚的親戚。


真的很熱鬧耶!
……老媽和二舅不但跟收養的父母感情深厚,也跟原生家庭保持良好關係,是很成功的收養例子喔!^^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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