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前,我曾經到過歐洲。
那是去參加德國法蘭克福書展,書展完畢後,我就順便遊覽了法國、荷蘭、比利時。


當爸爸知道我要去德國的時候,我感到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。
「你要去德國?」爸爸說:「我表妹住在那裡呢!你替我跟他碰個面!」


哇!爸爸的表妹,那就是我的表姑媽(好遠的親戚),他住在德國喔?
爸爸的舅媽是荷蘭人,他們生了兩個女兒,一個住在德國、一個住在荷蘭,在爸爸和他表妹都還很小的時候,他們那一大家族(爺爺的親戚+奶奶的親戚)都住在印尼,所以小時候是玩在一起的,後來爸爸的舅舅和舅媽一家搬到荷蘭,他們就沒見過面了。(呼!終於解釋完了……)


雖然表姑媽住的離我們非常遠,但是他每逢過年過節,都會和我們互寄卡片喔!
「爸爸,我又沒看過他,怎麼相認啊?」我疑惑的問。
「我有照片啦!而且我會告訴他你要去,他會去找你的。」爸爸說。
「對了,」我忽然想到一件對我非常、非常、非常重要的事情:「他會講中文嗎?」
「不會耶!」
「臺語會吧?」
「也不會……他只會講英文、德文、荷蘭文和印尼話。」


哇勒--------------不會吧!這些我通通不會耶!(我英文很遜腳)這樣我怎麼跟他講話啊?
「安啦安啦!你帶字典去啦!他又不會把你吃掉!」
在爸爸鼓吹下,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同意了。
所以呢?我出國的時候,除了扛了一大箱衣服、圍巾、鞋子以外,還帶了一堆犁記鳳梨酥,要送給表姑媽。


到了德國,才一到住的飯店,表姑媽的電話就來了。(果然是德國人,真有效率)
在一陣雞同鴨講+同事幫忙在旁幫忙翻譯,我們終於敲定在我離開德國的前一天晚上碰面。


表姑媽要來找我的那天,我一直很緊張。
一方面是我從來沒有看過他,實在不知道碰面要說啥。
在來就是,就算有話題,我也講不出來,因為我英文實在很破ㄋㄟ……
這樣你還能出國參加書展喔?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呵呵……我就一招半式英文走天下,而且我們是去選童書,童書的意思就是=簡單的英文)


時間到了,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到飯店樓下大廳等。
因為沒碰過面,我就一面拿著他的照片,一面東張西望找。
一會兒,迎面而來一個高大的女士,看起來有著東方+西方的美麗臉孔,我想……他應該就是表姑媽了。


果然,就是他!
因為他也看見我了,表姑媽走過來,用力的跟我握了手,然後跟我說要跟我們領隊知會一聲。(好德國喔!我本來幻想的是熱情的擁抱……)
他仔細的告訴領隊他要帶我去的地方以及回來的時間,說完後,他才帶著我走出飯店。


到了車上,表姑媽拿起手機,要我撥電話到臺灣給我老爸。
哇!真是謹慎呢!
我就撥了電話,跟我老爸說我正在表姑媽車上。
接著我把電話交給我表姑媽。


一接起電話,表姑媽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,開心的嘰哩呱嚕的說著印尼話。(我果然有語言學習障礙,印尼話從小聽到大,卻完全學不會)


跟我爸爸說完電話,表姑媽忽然對我變的好親切。(我想是因為他終於確定我真的是他親戚了吧……)
沿途我都跟他雞同鴨講,他講他的,我胡亂點頭,他似乎在介紹他們的歷史吧!
表姑媽帶我進了一家餐廳,聽他說這是非常德國家鄉味的餐聽喔!只有當地人才知道要來吃呢!


到了餐廳,表姑媽就熱心的跟我介紹菜餚,因為我都看不懂,所以我就胡亂指了一道菜。
接著表姑媽拿出他早就準備好的德翻英字典,我看他翻出法寶了,我也不囉唆,馬上掏出我的中翻英、英翻中字典。


我們這兩個語文不對盤的人,就這樣靠著三本字典+比手畫腳來溝通。
菜上來了,我這才知道我點的是一盤漢堡肉……
不久,服務生端來兩杯酒。
「&*##○◎※※!」表姑媽豎起大拇指,一邊猛點頭一邊叫我喝。
他的意思好像是說:這是他們德國人餐前都會喝的酒,對身體很棒!
接著表姑媽猛查字典,他指著一個英文字給我看。
我照著那個英文字查我的字典……
哇勒………我查到的中文是「酒精」?
酒精?德國的餐前酒是酒精?


我把酒喝下去。
舖!ㄏㄡˋ---------------我差點噴出來,但是忍住了。這……這喝起來真的很像酒精耶!酒精濃度超高的!


表姑媽看我一口飲下,滿意的點點頭。
為了沖淡我嘴巴裡超濃郁的酒精味,我狼吞虎嚥的把我的漢堡肉吃光光。
嗯…真的好吃耶!果然是當地人才知道的德國家鄉味喔!


時間過的很快,終於到了說再見的時候。
本來表姑媽堅持要我去住他家,他會負責送我到下一個景點-----科隆,但是我一想到還要雞同鴨講,我很婉轉的告訴表姑媽:因為是跟團,所以還是不要脫隊比較好。


臨別前,表姑媽和我一起合照留念,照完後,他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。

10年前的照片,因為是翻拍,很模糊啦!


我告訴他,回國後我要準備嫁人囉!
表姑媽趕緊把我的結婚日記下來,接著他拿出他的全家福給我看。
表姑媽一家,看起來好幸福喔!可惜我無緣跟他們碰面呢!(誰叫自己英文不好……)


這一分開,應該很少有機會再相見了吧!一想到這,心裡有點難過呢!
好奇妙的感覺喔!我跟他有血緣關係(雖然是遠親),但是卻說著不同的語言、住在不同的地方,一輩子可能只見這一次面。


回國後,我跟老爸報告和表姑媽見面的過程。
「下次我們一起去德國找他們!」爸爸眼裡發出期待的光芒:「不但去德國,還要去荷蘭(另一個表姑媽在荷蘭),然後再到印尼探親!」
我愉快的點點頭,爸爸一定很想跟他的親戚碰面啊!


可惜這個願望永遠無法實現了。
還好,那天我們有合照呢!這張照片我一直小心的保存著,雖然不會再見面,但是我相信表姑媽一定也會記得,在10年前曾經有個什麼文都不會講的女生,遠從臺灣來跟他碰面、吃漢堡肉、喝酒精。


表姑媽,我還是很想念你的!




後記:從德國回來後不久,我就去地球村報到了啦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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